本文是健康榨知机新栏目“奇愈人生”系列文章，讲述患者和家属参与医学研究的故事。被医学进步改变的人生，有奇迹，也有治愈。
男子膀胱癌治疗后复发转移，医生预测只有半年寿命
确诊前，罗恩在家上厕所，惊讶地发现自己尿血了，于是咨询家庭医生。家庭医生很重视，直接送他去看了泌尿科，没想到就这样确诊了膀胱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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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胱癌是泌尿系统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世界范围内，膀胱癌发病率位居恶性肿瘤的第9位，男性恶性肿瘤的第7位，吸烟、长期接触工业化学品是目前最肯定的两大外在危险因素，此外也和遗传及基因异常有关。
血尿是膀胱癌最常见的症状，80%-90%的患者一开始出现症状时，肉眼就能看到尿中带血（从淡红色到深褐色都有，多数是像洗过肉的水一样），而且是间歇性、无痛的；还有10%的患者伴有尿频、尿急、尿痛。
如果侵犯了邻近器官，比如输尿管梗阻导致的腰痛、下肢水肿、骨痛、尿潴留、体重减轻等，这些都是晚期症状。
泌尿科医生建议他，想要得到更好的治疗，可以去肿瘤专科领域顶尖的德克萨斯大学MD安德森癌症中心（University of Texas 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
在这里，泌尿生殖肿瘤内科专家高建军（音译，Jianjun Gao）博士为他制定了新辅助化疗方案（氨甲喋呤、长春碱、阿霉素、顺铂，共4个周期，长达8周以上），过程中经历了许多艰辛。然后，泌尿外科医生布莱恩·查宾（Brian Chapin）博士给他做了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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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肿瘤是否浸润膀胱肌层，膀胱癌分为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NMIBC）和肌层浸润性膀胱癌（MIBC），其中前者属于比较早期的，而后者则是T2及以上分期。
但膀胱癌很容易复发（术后约50%会出现复发转移），所以出院后，罗恩的医护团队继续每3个月对他进行一次随访监测，每次都要做各种检查、化验和影像学扫描。
一年过去，大家最不希望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高医生告诉他，癌症已经复发了，而且出现了骨转移。
“罗恩，我们无能为力了。你已经经历了最严酷的化疗……”当时，高医生坐在罗恩和妻子对面，遗憾地说着。看上去，他们似乎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但高医生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燃起一丝希望。他说，如果罗恩愿意参加临床试验，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转机。
罗恩马上想，他为社会贡献了大半辈子，这次也一样。
“那时，高医生说我差不多只有6个月时间了。如果我真的不久于人世，我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为推动癌症研究的进步做一点贡献。”
但当时还不确定短期内有没有适合他的膀胱癌临床试验可以参加，所以罗恩一家又开车回家了。罗恩已经为自己的痛苦死亡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了3个月后，罗恩心想，可能不得不开始服用治疗癌痛的止痛药了。
就在这时，高医生办公室终于打来了电话，让他找时间去趟休斯敦，参加膀胱癌免疫疗法临床试验的入选资格评估。
经过筛选，他符合入选标准，可以参加临床试验！一家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临床试验让他重获新生，病情稳定已6年
当时，他所在的这组免疫疗法临床试验共招募了15人，分为两个小组（研究中叫做“臂”），一组患者进行纳武利尤单抗（nivolumab）单药治疗，另一组进行纳武利尤单抗和伊匹木单抗（Ipilimumab）联合治疗。罗恩被分到了第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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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免疫疗法，是指利用人体自身免疫系统的力量对抗癌症的治疗策略，近年已经成为癌症研究最热门的领域之一，让肿瘤患者看到了“治愈”的希望，比如很多人熟知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疗法。
免疫检查点本身是起保护作用的，可以防止免疫系统的T细胞过度激活，误伤“自己人”（正常细胞）。但癌细胞却利用了免疫检查点，让它像“刹车”一样阻止T细胞激活，这样T细胞就不能发挥正常功能，“狡猾”的癌细胞就可以成功逃脱免疫系统的监视和追杀，形成“免疫逃逸”。
所以科学家发明了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解除癌细胞的“蒙蔽”，重新恢复T细胞的抗肿瘤活性。
本文试验中的纳武利尤单抗和伊匹木单抗，都属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但作用点不同。纳武利尤单抗是程序性死亡分子1（programmed death-1, PD-1）抑制剂，伊匹木单抗是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相关抗原4（CTLA-4）抑制剂。
在膀胱癌治疗方面，纳武利尤单抗已在2017年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单药用于治疗在含铂化疗过程中或化疗后出现疾病进展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尿路上皮癌（膀胱癌最常见的形式之一）；而后在2021、2023年先后获得了美国FDA和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单药用于接受根治性切除术后伴有高复发风险的尿路上皮癌患者的辅助治疗。
后来罗恩才知道，当时跟他一起入组的病友只有3个人还活着，其他人都不幸去世了。
但对他个人来说，身体对治疗的反应却相当持久。在过去的四五年里，他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没有新的变化和复发迹象。
到2022年，当初“只剩6个月生命”的罗恩已经活过了6年，还过了70岁生日！
在这段“多出来的生命”里，他和妻子继续四处旅行。为了庆祝新的生活，他们还买了拖挂式旅行房车，每年都要出去玩6个月。
正如高医生所说，部分膀胱癌患者对免疫疗法产生了积极反应，罗恩本人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罗恩参加的这项临床试验代号“CheckMate 032”，是一项Ⅰ/Ⅱ期开放标签、多队列研究。2019年，针对既往接受含铂治疗的转移性尿路上皮癌患者的扩展队列结果发布在了《临床肿瘤学杂志》（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上。
结果显示，在转移性膀胱癌患者中，更低剂量纳武利尤单抗（1 mg/kg）与更高剂量伊匹木单抗（3 mg/kg）联合免疫疗法的总体反应率（也就是客观缓解率）高达38%（此前单药研究中只有13.4%-21.1%），无进展生存期和总生存期也更高。
免疫疗法诺奖得主，为他的经历热泪盈眶
不仅如此，罗恩还有幸见到了免疫疗法背后的先驱科学家——201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詹姆斯·艾利森博士（Dr. James P. Allison），目前担任James P. Allison研究所主任和MD安德森癌症中心免疫学系的副主任。
詹姆斯·艾利森博士在T细胞免疫应答的调控方面有许多重要建树，为癌症免疫疗法奠定了基础。
此前他和团队深入研究了T细胞抗原受体，发现T细胞表面一种叫做CTLA-4的蛋白与CD28结构非常相似，但作用却截然相反——CD28像“油门”，能激活T细胞，CTLA-4却是抑制T细胞功能的"刹车"。
要想激活T细胞去攻击癌细胞，就要解除抑制，于是他的团队开发了抗CTLA-4的抗体，经实验证明有抑制癌症的效果。
在后续研究中，其中一款叫做伊匹木单抗的抗体表现不俗，在2010年针对转移性黑色素瘤的3期随机临床试验中大获成功，让20%的患者活过了4年（对照组只有0%，既往经验是一半患者活不过1年）；2011年，伊匹木单抗获美国FDA批准，单药用于治疗无法手术切除或转移性黑色素瘤患者。
后来，艾利森博士又积极探索如何扩展伊匹木单抗的使用范围、让它能治愈更多癌种，罗恩参加的临床试验就是其中之一。
2022年3月24日，在James P. Allison研究所启动仪式上，罗恩分享了他的免疫治疗经历。在情感交流环节，他对研究所所长艾利森博士致以深深的谢意。
